第47章 宫廷暗流(1 / 1)

惊蛰前的清晨飘着细雾,婉儿立在撷芳殿滴水檐下,看礼部侍郎周明谦的青呢小轿第七次拐进司药房后巷。轿夫鞋底沾着的玄武池碎冰在青砖上留下水痕,与三日前刑部员外郎王大人的足迹分毫不差 —— 这些本该在朝堂上各司其职的官员,近来却频繁出入掌管宫内药材的司药房,像极了珠宝案爆发前宁王余党传递密信的节奏。

"小姐,司药房新到的艾草香不对。" 翠儿抱着刚领的月供药材,袖中飘出的气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咸,"掌事太监说这是辽东新贡的品种,可奴婢闻着,倒像掺了济州岛的海带灰。"

婉儿接过装着艾草的锦囊,指尖碾开叶片,果然看见叶脉间藏着极细的沙粒 —— 那是长期海运才会沾染的海盐。她忽然想起赵破虏临终前提到的 "济州岛的雪",再联想到近来官员们异常的行踪,心中警铃大作。

未时三刻,婉儿换了身浅青宫装,借口给太后送《千金方》批注,悄悄候在司药房侧门。雾气中,她看见周明谦的贴身书童抱着个紫漆食盒出来,盒角露出半截黄纸,正是尚仪局用来封装密信的火漆印样式。

"站住。" 她出声时,书童猛地转身,食盒盖 "咔嗒" 翻开条缝,露出里面码着的不是药材,而是十二封用海东青纹锦缎包裹的信函。婉儿瞳孔骤缩,这图腾正是宁王余党最隐秘的标记,比之前的寒鸦纹高了三个等级。

信函封口的火漆印上,隐约刻着 "惊蛰玄武池 "字样。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,用银簪挑开信笺一角,只见首行写着:" 水脉图已补全,震天雷第三批货随春汛抵岸。"字迹工整,却在" 春汛 " 二字上有刻意的顿笔 —— 这是宁王当年在辽东用过的密语,暗指三月初三的祭海大典。

"周侍郎近来身子不适?" 婉儿笑着挡住去路,指尖划过食盒边缘的海盐痕迹,"怎的总来司药房讨安神香?"

书童的额头沁出细汗,袖中突然滑出枚双鹤纹银扣 —— 与赵破虏值房搜出的震天雷引信标记完全相同。婉儿正要追问,巷口忽然传来宫娥的笑声,书童趁机撞翻她手中的《千金方》,趁着她捡书的间隙,抱着食盒狂奔而去。

回到撷芳殿,婉儿将沾着海盐的艾草与密信残片摊在父亲面前。老人对着阳光细看信笺纤维,忽然皱眉:"这是高丽贡纸,三年前宁王私铸调兵符时,用的正是这种纸。" 他指向 "惊蛰" 二字的笔锋,"运笔走势与济州岛密信一致,背后主谋怕是从未离开过京城。"

黄昏时分,翠儿冒雨归来,鬓角沾着片淡蓝色花瓣:"奴婢打听到,周侍郎每月十五都会去咸福宫西廊,说是祭拜故去的淑妃娘娘 —— 可咸福宫的老太监说,他拜的是墙根处的海东青砖雕。"

婉儿望着窗外渐密的春雨,想起咸福宫蓝火案的卷宗:每逢惊蛰前后,水脉里的磷火便会异常活跃。她忽然翻开尚仪局新整理的官员档案,发现周明谦与已故宁王的幕僚长竟出自同一书院,而他的籍贯,正是济州岛所属的登州府。

"父亲," 她指着档案上周明谦的入职日期,"他进入礼部的时间,正是宁王船队首次抵达济州岛的月份。"

李大人放下手中的放大镜,目光落在案头堆着的震天雷引信拓片:"去查他与羽林卫右统领陈怀瑾的往来记录 —— 赵破虏说的 ' 第二只海东青 ',或许根本不在海上,就在这紫禁城的朝堂之上。"

子夜,婉儿独自坐在咸福宫西廊,看细雨在海东青砖雕上积成水洼。更鼓敲过三声时,她听见墙后传来极轻的叩击声,三长两短,正是当年宁王府暗卫的接头暗号。

"周大人近来公务繁忙?" 她忽然出声,手中银凤令牌在砖雕上投下冷光。

墙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,婉儿踢开墙根杂草,露出底下半块松动的青砖。移开砖的瞬间,冷雨浇在她手背上,却比不过看见砖下物件时的心悸 —— 那是半幅画着渤海湾航线的羊皮图,图上用朱砂圈着的 "登州港",正是周明谦的老家。

羊皮图边缘用蝇头小楷写着:"惊蛰夜子时,玄武池水脉通。" 婉儿忽然想起密信中的 "春汛",原来所谓的震天雷抵岸,竟是要借着惊蛰的水涨,从玄武池的排水口将炸药运入宫中。

她攥紧令牌,任冷雨打湿衣襟。远处,周明谦的官轿正沿着宫墙疾行,灯笼光晕在雨幕中忽明忽暗,像极了三年前泉州港海面上那些引诱人的灯塔 —— 只不过这次,灯塔下藏着的不是珠宝,而是能让整座紫禁城覆灭的震天雷。

"小姐,您看!" 翠儿举着从砖缝里找到的碎瓷片,上面绘着半只展翅的海东青,"和赵破虏的护腕残片能拼上!"

瓷片边缘的锯齿状缺口,正好吻合赵破虏护腕的断裂处。婉儿忽然明白,这些频繁往来的官员,不过是浮出水面的小鱼,真正的 "海东青",或许就藏在批改他们奏报的朱笔之后,藏在审定他们官服补子的礼部卷宗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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