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制定计划(1 / 1)

腊月廿五丑时,西三所密室的烛芯突然爆了个灯花,将石案上摊开的紫禁城舆图映得忽明忽暗。婉儿盯着舆图上用朱砂圈住的玄灵观地宫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从御膳房带出的皂角试纸 —— 那上面淡淡的紫痕,正是摄魂丹引的铁证。

"祭炉母液已注入十二口古井," 沈砚的指尖划过舆图上的水系暗渠,剑柄上的双鹤纹在火光下泛着血光,"子时三刻地火一起,毒烟会顺着井水蒸腾,最先侵入的便是慈宁宫与紫宸殿。" 他忽然望向婉儿,眼中闪过愧疚,"怪我前日没能守住玄灵观地道,让陈墨提前启动了结界。"

"现在说这些没用。" 父亲咳嗽着推开炭盆,药箱里的解毒剂瓷瓶与琉璃珠相撞,发出清越的响声,"当务之急有三:破地宫结界、毁寿宴毒剂、醒太后心智。" 他用银针在舆图上扎出三个红点,分别标着 "玄灵观御膳房 慈宁宫"。

陈师傅推了推水晶镜,将新炼的艾草膏抹在众人鼻下:"老臣负责御膳房。" 他指向沈砚腰间的鹤哨,"当年贤王驯养的九皋鹤群虽已不在,但若在御膳房屋顶连吹三声鹤哨,尚能唤起旧部暗桩 —— 他们藏在各宫庖厨二十年,就等这一声。"

婉儿望着陈师傅鬓角的霜雪,想起他在御膳房地道口被缇骑砍伤的手:"寿宴糕点里的鬼臼根粉需用艾草汁中和,我在道观密室找到的《摄魂秘录》里记着解法。" 她忽然取出老者给的双鹤佩,"御膳房庖长临终前说,太后参汤里的毒引藏在第三层锦盒,需用贤王佩才能打开。"

"地宫结界由北斗七星阵催动," 沈砚抽出长剑,剑鞘在舆图上划出冷光,"陈墨的黑袍绣着云雷纹,正是阵眼所在。我带人从西华门古井潜入,吸引缇骑注意力,婉儿你..." 他忽然顿住,目光落在婉儿颈间的琉璃珠上,"你带着贤王血书和徐氏血玉,从景仁宫枯井的暗渠进入 —— 那里的双鹤纹砖能避开摄魂香感应。"

父亲忽然按住婉儿的手,掌心的老茧擦过她腕间玉镯:"记住,地宫第三根石柱有贤王留下的星图,需用琉璃珠对准子时方位。" 他剧烈咳嗽着,从暗格取出个漆盒,里面躺着母亲临终前的银簪,"当年她就是用这簪子刻下了玄灵观地道的走向。"

婉儿望着父亲愈发苍白的脸,发现他今日竟穿了件绣着双鹤纹的中衣 —— 那是母亲生前未完工的遗作。陈师傅忽然将半瓶解毒剂塞进她掌心:"若遇摄魂母液,记得用纯阴血引动银哨,当年贤王就是靠这招破了玄真子的毒阵。"

更鼓敲过寅时,密室顶部传来瓦片轻响。沈砚吹灭烛火,月光透过石缝照在舆图上,将玄灵观地宫映成青紫色:"子时前我会在御膳房点燃三盏鹤形灯,那是通知你启动破阵的信号。" 他忽然望向婉儿,眼中有从未有过的郑重,"祭炉一旦开启,陈墨会亲自镇守丹炉,你..."

"我知道。" 婉儿摸了摸发间藏着的血玉,那是用徐氏三代人的血祭炼的破阵之物,"玄真子日记里写着,摄魂丹炉需纯阴之血才能催动,而我这滴徐氏血,正是让地火反噬的关键。" 她忽然想起在道观看见的疯癫老道,"那些被毒雾害死的人,那些在冷宫里冤死的魂,不能白死。"

父亲忽然从袖中取出半幅残图,上面画着慈宁宫熏香殿的地砖排列:"我会带着井水样本面见太后,就说..." 他忽然苦笑,"就说她日日相见的先帝,不过是摄魂香里的铅丹幻象。" 婉儿知道,这是最危险的一步 —— 太后若执迷不悟,所有计划都将功亏一篑。

地道深处传来潺潺水声,那是玄灵观地宫的母液在翻涌。婉儿站起身,月白羽衣的云雷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却被她内里的双鹤纹中衣衬得格外明亮。沈砚忽然将贤王佩剑递给她,剑柄上的 "贤" 字在黑暗中隐隐发光:"当年贤王说,这剑要交给能让云雷纹褪色的人。"

当密室暗门开启的瞬间,腊月的寒风灌了进来,吹得烛火明明灭灭。婉儿望着父亲和陈师傅在烛光下的剪影,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:"宫里的每一块砖都有冤魂,只有让阳光照进地宫,才能让他们安息。" 她攥紧佩剑,知道自己即将走进的,不仅是玄灵观地宫,更是整个紫禁城的命门。

"子时三刻,鹤形灯亮时," 陈师傅忽然在她耳边低语,"记得对着丹炉大喊 ' 玄真子判师 ' —— 这是当年他师父刻在太医院匾额上的字,能乱其心智。" 婉儿点头,转身走进地道,身后传来父亲压抑的咳嗽和沈砚长剑出鞘的清吟,仿佛为她送行的战歌。

地道的石壁上,云雷纹砖在幽蓝水光中亮起,指引着地宫方向。婉儿摸了摸怀中的《摄魂秘录》,忽然发现页脚新显的血字:"破阵者,徐氏血,双鹤鸣,云雷惊"。她知道,这是贤王在天之灵的指引,更是二十年来所有忠良之魂的呐喊。

当她的指尖触到景仁宫枯井的双鹤纹砖时,远处传来第一声鹤哨 —— 那是沈砚在御膳房顶楼吹响的信号。婉儿深吸一口气,将琉璃珠按进砖缝,暗门开启的瞬间,青紫色的母液光芒映在她脸上,却映不毁眼中的坚定。

制定计划的深夜即将过去,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,婉儿带着众人的希望与牺牲,走进了玄灵观地宫的入口。她知道,这个计划里藏着无数风险,陈墨的毒计、东厂的缇骑、太后的执念,都是横在面前的刀山火海。但手中的证据、心中的真相、以及身后无数双期待的眼睛,让她必须前行,让这个用毒香和幻觉编织的噩梦,在她手中终结。

地道深处传来丹炉的轰鸣,婉儿摸了摸腕间玉镯,那里封着父亲最后的叮嘱和陈师傅的解药。她忽然明白,所谓制定计划,从来都不是纸上谈兵,而是用鲜血和生命铺就的破局之路。而她,作为徐氏血脉的最后传人,即将在这个冬至前夜,让所有的阴谋与毒计,都随着丹炉的崩塌,永远埋进历史的尘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