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宴西话音一落,殿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。
城阳郡主脸色隐隐惨白,但她到底是北齐最骄傲的贵女,即便被当众羞辱,也仍强撑着脊背挺直,不肯在人前露怯,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谢宴西,眼底翻涌着愤怒与不甘。
赫连城和宣王的脸色比她难看百倍。
宣王猛地一拍扶手,推椅“吱呀“一声往前滑了半寸,他冷冷盯着谢宴西:“谢督主,我北齐使团千里迢迢来贺大楚陛下万寿,你却如此当众辱我女儿,是对北齐有所不满吗?”
谢宴西眉梢微挑,眼底寒意未散:“宣王此言差矣。”他指尖轻叩桌案,声音不疾不徐,“我大楚以上宾之礼待你北齐使团,你却纵容女儿屡屡刁难我大楚贵女,如今反倒质问本督?”
他顿了顿,唇角勾起一抹冷意:“怎么,北齐是觉得我大楚软弱可欺,还是……”
“意欲开战?”
最后四字轻飘飘落下,却如惊雷炸响。
宣王脸色骤变,张了张嘴,竟一时语塞。
——他们没底气。
北齐被撕了所有遮羞布,如今人人都知他们外强中干,如今来大楚本就是求和,哪敢真撕破脸,应下开战的话?
赫连城见状,连忙起身打圆场:“谢督主言重了!姑娘家的口角之争,岂能影响两国邦交?”他强撑着笑脸,举杯道,“今日是陛下万寿,我等远道而来,只为共庆盛事,何必因些许小事伤了和气?”
“小事?“二皇子轻笑一声,“大皇子这话说的,倒像是我们大楚斤斤计较了。”
平王世子接收到陆淼的眼神,立刻叹道:“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,我大楚怀着千般诚意待客,未想北齐一来就辱我贵女,真是……令人寒心啊。”
赫连城脸色扭曲一瞬,差点没喷他一脸。
——千般诚意?
杀他北齐数半精锐,断宣王一腿的诚意吗?!
可面上,他只能咬牙赔笑:“世子说笑了,城阳年少气盛,言语若有冒犯,我代她赔个不是。”
永光帝适时抬了抬手,温声道:“罢了,既是误会,说开便好。”他目光扫过北齐使团,笑意不达眼底,“北齐既有和谈之意,朕自当以礼相待。”
这话听着客气,实则警告——要谈,就老老实实谈,别耍花样。
赫连城后背渗出冷汗,只能硬着头皮应下。
接下来勉强算宾主尽欢,只有城阳郡主屡屡看向谢宴西,后者却没看她一眼。
而她得到的还有无数嘲讽恶意的目光,二公主和二皇子更是不遗余力地明里暗里讽刺她,叫她忍得额角青筋都险些跳出来。
她城阳生来尊贵,何曾受过这种折辱?
陆菀菀没在意她偶尔刺来的目光,神态安然地坐在原处,不卑不亢,叫不少人暗暗点头,觉得以前真是低看了这位陆家姑娘,这气度比起平王世子妃来,竟也不差什么了。
宴席散后,北齐使团回了驿站。
“砰——”
城阳郡主一把掀翻案几,茶盏碎了一地。
“谢宴西!他竟敢……竟敢当众羞辱我!”她眼眶发红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“还有那个陆菀菀!不过是个仗着家世耀武扬威的草包,凭什么……”
“够了!“赫连城厉声打断,“你还嫌今日不够丢人?”
城阳郡主猛地抬头:“皇兄!连你也不向着我?”
“你知不知道今日若真闹僵了,我们谁都别想活着回北齐!”赫连城压低声音,额角青筋暴起,“母皇的旨意很清楚——和谈不成,提头来见!”
城阳郡主咬唇不语,眼底却仍是不甘。
宣王坐在一旁,面色阴沉:“谢宴西今日态度强硬,背后必是皇帝授意。”他眯了眯眼,“大楚这是要趁我们式微,狠狠咬下一块肉来。”
赫连城深吸一口气:“无论如何,和谈必须成。”他看向城阳郡主,语气冷硬,“你明日称病,不必出席后续议和之事,免得再节外生枝。”
城阳郡主冷笑:“怎么,皇兄是怕我坏了你们的大事?”
“不然呢,你除了会坏事还会做什么?斤斤计较,拈酸吃醋,枉本殿从前竟以为你直率磊落,忠君为国,竟是本殿瞎了眼!”赫连城毫不客气。
城阳郡主不可置信地看向他,眼中有着伤心,她岂会是他口中那般小人?!
赫连城已经道:“你待在驿站哪也别去,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……别觉得谢宴西今日只是随口一说?他若真想杀你,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皇宫?”
城阳郡主浑身一僵。
她终于闭了嘴,可心底那股恨意却愈发浓烈。
——陆菀菀,谢宴西……
她绝不会就此罢休!
……
万寿宴后,北齐使团与大楚朝臣的议和谈判就开始了,一连持续了数日。
赫连城的脸色越一日比一日难看。
大楚提出的条件极为苛刻——岁贡翻倍,开放边境五城互市,甚至要求北齐割让五处铁矿……
“殿下考虑得如何了?”鸿胪寺卿笑眯眯地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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