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了司彦带来的小风波,众人休息一日后,重新过上了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内卷生活。
然,即便苏润人在学堂,都没少听村里人念叨今年天气古怪:
六月大火。
炎炎夏日,愣是一滴雨都没有下。
且清河省都是四月种豆,七月收获后,改种冬小麦,待来年四月份收麦,如此循环。
虽然豆子耐旱,但若是连着旱一个月,就算不死,也会减产许多。
眼瞅着过了初伏。
田地旱到干裂,柳林河水位日渐下降。
苏安福天天站在村口盼着下雨。
村人们昼夜不停,大半夜都要挑水浇地。
苏丰这个农官,更是急的嘴角都长泡了。
但大旱来临的前兆依旧十分明显。
整个清河省,上到巡抚孔邦,下到平民百姓,都提心吊胆的。
大旱在即,青阳知府陆平无心干别的。
即使力役册已经放在府衙书案上,他都无心关注。
甚至连力役和果醋坊建设都叫停了。
但一省官吏苦等十日,直到中伏,依旧没有等来甘霖。
无法,清河巡抚孔邦只能提笔写下折子,欲向熙和帝奏明地方旱情。
然奏折刚写好,天空一声巨响,暴雨闪亮登场。
久旱逢甘霖,所有人都在庆祝这场及时雨。
除了个别心虚的官吏之外,无人知晓隐藏在暗中的危机。
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四日。
六月十五。
清河省之北,刚修筑三年的堤坝,突然崩溃。
大水奔涌而出,瞬间淹没良田无数。
几十里外的清河省城青云府,一夜之间就成了水城。
浮尸遍野,饿殍千里,流民无数。
清河巡抚孔邦立刻下令开放粮仓赈灾,亲自出面安抚百姓。
同时,八百里加急奏折送往京城。
而距离青云府较近的青泉府和青阳府,更成为流民迁移的首要选择。
******
六月廿一。
子时初。
正在书房挑灯夜战的苏润,正在做时务策。
眼瞅着只剩下最后一句就可以完成,然后上床休息。
外头却突然传来了‘咚咚咚’的疯狂砸门声。
还伴随着高喊:
“苏大人!苏大人!卫大人急令!快开门呐!”
破音之声从前院传出。
苏润一跑神,手下一撇撇过头,一张纸就这么毁了。
深夜来访,必有要事。
苏润放下毛笔去开门:“等着!这就来!”
但敲门声依旧急切。
苏润跑进前院时,东西厢房全都亮了。
苏行趿拉着鞋子,眨着惺忪的睡眼往院门口奔,看样子也是要开门。
苏丰则是边穿衣服边往外跑:“小罗,出什么事儿了?”
就在苏润打开院门的瞬间,县衙差役小罗迫不及待冲进来,喘着气急声道:
“苏大人,不好了!”
“清河决堤,把省城都给淹了!”
“现下大批流民正沿路往玉泉县而来,卫大人要你速回县衙议事!”
“决堤?!”苏丰大惊,拽着小罗就往外跑,只来得及留下句:“行子,你这几日千万别出门,家里就交给你了!”
苏行这些日子都陪着苏安福研究果树的事,的确很久没有出去了。
只眨眼的功夫,小罗就架着马车,把苏丰拉走了。
鞭声震震,尽显急促。
苏行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跑。
他脑子快速运转起来,开始盘算外出送货未归的货队,此时大概在何处。
苏润近日做题成谜,开门前一刻都在答时务策。
此时,听到这消息,他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此事可以出哪些时务策,又该如何作答。
这么大的动静,张氏和李氏自也是醒了。
两人收拾好出来,就发现苏丰已经不见人影。
而苏行和苏润两兄弟则站在大开的院门前,一个拧眉,一个沉思。
“行子,润子,你们怎么了?”李氏的声音温柔中带着急切和担忧。
正好苏行盘算完货队位置,确认没有在青云府附近的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而苏润被唤回神,还有点懵懵的。
闻声,他下意识回答:
“没什么!清河发大水了,水坝决堤,大批流民要过来……”
说着,苏润意识突然回归到了现实生活,惊呼道:
“大批流民?!”
“糟了!二哥,得赶快去告诉大伯!”
人要是饿到了极点,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!
原身七八岁时,清河省就遇到过一次大旱。
那时,隔壁村子被饿红眼的流民洗劫,听说还死了不少人。
偏大灾当头,易生民变。
熙和帝为安抚流民之心,减轻了所有流民因灾荒而做出的罪行。
如此,洗劫了一整个村子的流民们,最后也就是被流放边疆,变成军奴开垦荒地去了。
隔壁村子死去的人,就那么白死了。
苏润拔腿就跑。
苏行刚想跟上去,又想到家里只有妇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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