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雾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，瞬间裹住众人的脖颈。

清风喉间的剧痛还未消散，玄铁剑早被他用靴尖勾回掌心，青芒在剑刃上跳得更急——方才那记掐喉不过是试探，真正的杀招还在后头。

"紫儿！

定魂符围三圈！"他声音里裹着内力，震得耳侧黑雾散出细碎光点。

少女应了声，指尖的黄符"唰"地撕开，十二张符纸呈北斗状钉入地面，符身上的朱砂纹路腾起金焰，像道会呼吸的墙将众人护在中央。

紫儿的额角渗出细汗，她能感觉到符纸在发烫，每道金焰都在与黑雾撕扯，像小孩拽着大人的衣角不肯松手。

"夜冥子？"苏白衣的银针在指尖转了个花，突然低低重复这名字。

她袖中古籍的残页在这一刻活了过来——泛黄纸页上"噬魂术·夜冥子"六个字，正与眼前黑袍人腰间的骷髅串重叠。"他以亡魂炼宝，要的是......"话未说完，黑袍人已发出沙哑的笑，笑声像生锈的刀刮过铁板："好记性，当年那些正道老匹夫烧我典籍，倒烧出个漏网的小医女。"

话音未落，黑雾突然发出尖啸。

柳青云的剑最先察觉到异状——三尺外的黑雾凝成半透明的刃，每道刃都带着腐骨的腥气。

他旋身挥剑，银弧掠过的瞬间，黑雾刃"嗤啦"裂开，却在裂开处渗出更浓的黑液，顺着剑身往上爬。"小心！"清风眼尖看见他的剑鞘开始泛黑，玄铁剑猛地劈向柳青云身侧，青芒撞碎黑液的刹那，柳青云的剑"咔"地断成两截。

"这邪雾腐蚀兵器！"柳青云攥着半截断剑后退，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。

他望着掌心被黑液灼出的红痕，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——这不是普通的邪术，是拿千年怨气当磨刀石的恶法。

紫儿的符墙在此时发出脆响。

最外围的三张符纸突然熄灭，黑雾如饿狼般挤进来，缠上铁无痕的短刀。

那汉子本就因反抗控制咬得满嘴血，此刻短刀被黑雾裹住，他竟红着眼挥起拳头砸向黑雾："老子的刀杀过三十七个马匪，能被你这鬼雾吃了？"拳头砸进黑雾的瞬间，他的手背立刻浮现青紫色的斑，疼得他闷哼一声，却更狠地往前冲。

"铁大哥！"紫儿急得要去拉他，却被清风拽住手腕。"他在泄愤。"清风的拇指重重按在紫儿腕间的定魂穴上，"被控制的滋味......"他没再说下去，目光扫过铁无痕脸上的刀疤——那道疤正在渗血，混着汗水滴进黑雾，竟像滴进热油里般"滋啦"作响。

苏白衣的银针终于找到了目标。

她数着黑雾里若隐若现的人脸，十二根银针分别钉入十二张怨魂的眉心——古籍里说过，噬魂术的阵眼在亡魂的执念。

银针入体的刹那，黑雾的攻势顿了顿，黑袍人的脚步却在此时往前挪了半步。

"聪明。"他掀起半幅黑纱，露出底下泛青的脸，"但你以为十二根银针能破我养了三十年的魂阵？"他抬手轻弹，方才被银针钉住的怨魂突然发出尖叫，十二根银针竟被反向震飞，其中一根擦着苏白衣的耳际扎进石壁，"噗"地没入三寸。

防御圈在缩小。

紫儿的符纸只剩五张还在燃烧，金焰的范围从三尺缩到两尺，众人的后背几乎要贴在一起。

清风能闻到紫儿发间的艾草香——那是她每日用符灰泡的头油；能听见柳青云的断剑在掌心转动的轻响；能感觉到铁无痕的体温透过黑雾传来，滚烫得不正常。

"退无可退了。"柳青云突然开口，声音像冰锥砸在青石上。

他望着逐渐逼近的黑雾刃，断剑往前一送，"我去引开他。"

"不行！"紫儿急得要拽他，却被清风按住肩膀。

清风望着黑袍人脚边翻涌的黑雾——那些人脸此刻都在朝着他们的方向扭曲，嘴张得能塞进拳头。

他突然想起方才铁无痕的血滴进黑雾时的反应，想起苏白衣说的"亡魂血养邪术"，想起前几日在山神庙看到的碑文残片......

"夜冥子要的不是杀我们。"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，玄铁剑的青芒骤亮，照得众人脸上都有了光，"他要的是......"

黑雾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。

铁无痕不知何时冲到了最前面，短刀虽被腐蚀，他却用刀鞘狠狠砸在黑雾凝成的墙上。"管他要什么！"他抹了把脸上的血，"老子就知道，被人当傀儡的滋味，老子受够了！"

黑袍人的瞳孔收缩成针尖。

他望着铁无痕砸出的缺口，终于收敛了笑意："有意思。"他的袖袍无风自动，"那就让你们看看，真正的噬魂术——"

话音未落，清风突然看清了黑雾里的端倪。

那些扭曲的人脸，他们的嘴型竟都在重复同一句话；那些被腐蚀的武器，裂痕里渗出的黑液，竟与石碑残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
他握紧玄铁剑，掌心的黑玉佩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——这热度不是警告，是指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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