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如梭。
转眼,十年过去。
蕴和已经十三岁了。
他已长成少年模样,玉树临风,面如冠玉,气质不凡。
他的眉眼和白梧桐更相像一些,反倒只有少部分像张承宴。
蕴和穿着一身明黄色太子服,飞奔到凤仪宫,“阿娘!”
白梧桐瞧见他,眼神瞬间柔和下来,“你呀,还是这么不老实。”
蕴和懒得行礼,抓起旁边的茶盏一饮而尽,“阿娘,儿臣可都听您的,在外面一直端着太子的架子,也就是在您的面前,才能无需遮掩。”
蕴熙紧随其后,扶着额头,“大哥,你能不能别跑得那么快。”
明明他是弟弟,可是性格上面却更加沉稳一些。
白梧桐立刻让婵儿端来两人爱吃的糕点,“快过来坐,朝阳呢?”
“朝阳和蕴阳在祖母宫里呢。”说到这里,蕴和难得沉稳下来,“阿娘,祖母是不是要不行了?也不知道蕴阳会有多伤心。”
自从张承宴生病之后,白梧桐再不拘着几个孩子,任由他们在满皇宫跑。
尤其是永寿宫,随便他们去。
每次过去一趟,蕴和保准能抱来一堆宝贝,都是太后赐下的。
这十年来,白梧桐和太后相处得也很好,没了皇上,两个女人之间反倒像是忘年之交。
想到这里,白梧桐也不免有点哀伤,“就算是一国之君,也无法抵御生老病死,你们也去永寿宫吧,最后陪陪你们祖母。”
“是,我们这就去。”
两人又走了。
不过没关系,白梧桐还有很多时间,陪着这些孩子。
她垂眸看向手中绣到一半的帕子,突然想到了一件事。
蕴和已经到了可以登上皇位的年纪了,那张承宴,也就不必再活着了。
虽然这些年过去,蕴和早就已经日日上朝,除了没有皇帝的身份外,已经和真正的帝王别无二致,而白梧桐也早在两年前,开始慢慢放权,培养蕴和。
蕴熙和蕴阳负责辅佐。
至于朝阳,她只要平安顺遂,肆意而活。
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,在白梧桐的有心教养下,也没有任何隔阂,更不会出现手足相残的情况。
但她还是要让自己的儿子,真正坐上那个位置!
白梧桐起身,“婵儿,搀扶本宫去养心殿。”
“是,娘娘。”
养心殿外已经不是王德才守着了,而是换做了小宁子。
王德才早在五年前就离开了皇宫,带着花房的嬷嬷和可欣去了民间生活。
白梧桐一直派人暗中留意他们的情况。
这一家三口当真如同普通百姓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
这样很好,如果王德才嘴不严,她也只能不顾多年的情分对其动手了。
白梧桐踏进养心殿,来到内室。
张承宴身边一直有很多人伺候,除了不能动和说话之外,一切都和以前一样。
而且为了让他能长长久久的活着,需要每天都让人推他去外面晒太阳,帮忙按摩身体。
可即便如此,他还是肉眼可见的消瘦,眼神空洞,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,也就只有在见到白梧桐时,才会表现出不同。
只可惜,这恨意也随着时间和绝望,一点点消散了。
现在张承宴再看她,已经非常平静,只想求死!
白梧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如同往常一样,拿起帕子,帮他擦拭手指。
这十年来,她也只擦过张承宴的手。
“皇上,蕴和长大了。”
张承宴空洞的眼神猛地亮起,口中发出听不清的音节。
但白梧桐知道他是什么意思,蕴和长大了,他也可以去死了!
白梧桐继续开口,语气平和,就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,“皇上,你知道吗?我进宫从来都不是为了荣华富贵,而是为了复仇。十四年前,我的父母和我一起被抓进宫,靳薇歌将他们残忍虐杀,幸好我机灵,躲过一劫,这才保下一条命。从那天开始,我就发誓,一定要杀了靳薇歌,为我的父母报仇!”
这么多年,张承宴从来都不知道这一点。
不对,白梧桐明明是荀府的小姐,荀家的人可还活得好好的,如今简直比镇国公还要有权势!
“我根本不是荀府的人,荀府的小姐早在十五年前就死在了道观,是我顶替了她的身份,入宫选秀。幸好她在道观长大,从不下山,没人知道她的模样。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,都对你没有情谊吗?除了我知道帝王凉薄之外,还有最重要的一点,那就是你也有罪。如果不是你纵着靳薇歌,宠她溺爱她,她如何会变成那样的性子?又怎么会随意虐杀我的父母?所以,你也是罪人,你也是凶手。你没有亲手杀害我的至亲,却是推动这一切的元凶!如果你不和靳薇歌吵架,或许这一切……都不会发生。”
如果让白梧桐选择,她宁愿选择离开皇宫,只求阿爹阿娘活着!
可惜……时光不能倒流。
张承宴死死盯着白梧桐,心绪翻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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